朱文杰

在中国民俗文化中，兔子乃善良的象征，其秉性机灵驯良，形象乖巧可爱。我从小就喜欢兔子，尤其是小白兔。兔子还被视为瑞兽，古人认为“赤兔大瑞，白兔中瑞”，相信适逢兔年就会有步步登高之鸿运。但赤兔在中国没人见过，只存在于传说中。古人将“赤兔”之名用于骏马，以显其崇。三国名将吕布的坐骑即名“赤兔”，并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这首儿歌流传甚广，许多人小时候都会唱。我17岁时爱过一段时间剪纸，虽然保存下来的作品不多，但其中有一幅少先队员抱着小兔子的剪纸，可见我对兔子的喜爱。

在封建社会，老百姓如捕获白兔，常常会献给皇帝。《汉书》中记载，建平元年、元和三年、永康元年，地方百姓曾三次捕获白兔，献给皇帝。

这被神化了的兔子，被古人赋予了六德。一为“敏”，《论语》中记载，“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兔子行动敏捷、机灵果断，动如脱兔，应为典范；二为“勤”，乐府《古艳歌》有“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兔子为了生存，需要不停奔跑觅食；三为“勇”，在关键时刻，兔子勇于与比自己强大的势力做斗争；四为“智”，《战国策·齐策》中就有“狡兔有三窟”的说法，说的是兔子由于攻击力较弱，为了生存，预先设有多处藏身的地方，足以见其机智；五为“仁”，兔子是素食动物，生性温顺，不喜杀生；六为“和”，关于兔子有一句较为常见的俗语：兔子不吃窝边草，说的便是兔子顾大局，不搞窝里斗。

除了具有“六德”之外，兔子也被认为是长生不老的象征。《抱朴子》称“兔寿千年，五百岁其色白”。

兔属哺乳纲、兔形目、兔科，分野兔与家兔两大宗，其中分布最广者为草兔，身长一般在10厘米至50厘米。其上唇纵裂，耳大且长，尾短呈簇状，毛浓密粗硬，有白、灰、棕、黑等颜色，前肢明显短于后肢，适于跳跃。

历史上的殷商甲骨文中已出现“兔”字，属象形字，表现兔子长耳短尾之态也。

《诗经》中有“肃肃兔罝，施于中林”之语，《礼记·曲礼下》有“凡祭宗庙之礼……兔曰明视”之句，这足以说明人兔相识已有数千年之久。随着时光的推移，兔文化逐渐形成。

兔文化中最神奇的就是“玉兔捣药”的传说：相传月亮之中有一只兔子，浑身洁白如玉，所以称作“玉兔”。玉兔拿着玉杵跪地捣药，服用这种药丸可以长生成仙。久而久之，玉兔便成为月亮的代名词。古时候，文人写诗作词，常常以玉兔象征月亮。

《灵宪》曰：“月者，阴精之宗，积而成兽，象兔。”人们远观月中阴影部分很像兔的形状，于是就认为月亮之中有兔子居住。南朝梁简文帝诗作《十空诗六首 其二 水月》中写道“非关顾兔没，岂是桂枝浮”。唐代诗人李白也在《上云乐》中提及：“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这里的阳乌指太阳，顾兔指月亮。人们常把玉兔称为月中之兔，并将各种传说附在其上。

白兔的故事在唐诗中有很多记载。诗仙李白写有“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以及“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诗圣杜甫写有“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白居易在《中秋月》中写下了“照他几许人肠断，玉兔银蟾远不知”……这些诗韵味悠长，独具魅力。

兔子还具“显赫”身份。在民间艺术领域，兔得“兔儿爷”之号，其形象为身着大将军行头的威严长者，威风凛凛地骑坐于老虎背上。这既符合十二生肖中虎排三，兔排四，“卯兔总伴寅虎来”的说法，又深含“弱可戏强”的意趣。兔作为十二生肖之一，其生性机敏，加上繁殖能力强，象征着多子多福、家族兴旺，因而深受老百姓喜爱。

每年正月十五闹花灯时还兴一种兔子灯。人们把兔子视为吉祥之物，相信兔子灯会为人们带来吉祥和好运，使用兔子灯来迎神接福。兔子灯寄寓的是古代劳动人民祈求神灵保佑，期盼来年五谷丰登、人畜兴旺的美好愿望。

2018年，中国邮政发行了《元宵节》特种邮票。邮票全套3枚，第1枚邮票图案中就有牵着兔子灯的小孩子，可见人们对兔子灯的喜爱。

我上小学时有一属兔的学友，1963年过元宵节时，他拉着我去西安市西门外环城路边的灯市买兔子灯。我们从一位专门做灯的农民手中买了一个下边带四个轱辘的兔子灯。那年的元宵节，我挑着一盏最普通的灯笼，他拉着兔子灯一下跑了几条街。他说兔子吉祥，会给人带来好运。

癸卯兔年，除中国邮政发行《癸卯年》特种邮票外，西安邮政也跟进，启用数字防伪彩色邮资机宣传戳“唐代滑石兔”。唐代滑石兔于1956年在西安市东郊韩森寨M45唐墓出土，造型酷似鼠标。这件文物呈米黄色，高3厘米，长6.4厘米，宽3.2厘米，兔子琢成俯卧状，头前探，后身弓起，是唐代镇压席子用的席镇。

陕西是文物大省，出土文物中有许多兔子形象的文物。西安市张家坡出土的西周圆雕玉兔佩，玉质呈碧绿色，玉兔四肢弯曲呈蹲伏状，双圆眼向外凸起，长角向后伏，形状如蘑菇，角下有双耳，嘴大张，口部琢一圆孔直通到尾部，为周代动物玉雕中的精品。榆林汉画像石博物馆收藏有绥德四十里铺汉画像石墓门楣上西王母仙界图像中的“玉兔捣药”图案。神木市大保当镇出土的东汉墓门三石组合左右门柱中有玉兔捣药图。传说西王母是长生不老药的制作者和掌管者，而玉兔捣药就是帮助西王母制药，玉兔也成为长寿的象征。

西安碑林博物馆石刻艺术馆也珍藏了不少雕刻有“玉兔捣药”图案的东汉画像石，其中有1955年绥德刘家沟出土的王得元墓的门楣部分和1971年出土于米脂县官庄的汉画像石。这些都是体现汉代高超石刻艺术的精品。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1957年在西安城西的梁家庄附近发现了隋代李静训墓，墓中出土了一件白玉兔佩饰。这件文物由上等白玉制成，玉质泽润，兔昂首，双目前视，尖口紧闭，双只大耳，兔体丰满光滑，四肢弯曲，伏卧于地，有一短尾。其造型生动，琢工精致，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2023年正逢癸卯兔年，我们从神话传说、出土文物、唐诗、民俗文化、剪纸以及邮票上，逐步认识了陕西兔文化内蕴的不同一般，感悟到陕西历史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编辑：马玉